阿里山人的記憶故事(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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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里山切簿仔文化

訪談對象:張秀蘭女士、張孟歆女士
 
      在阿里山居住了60幾年的張秀蘭、張孟歆姊妹,父母親在民國20幾年的時候從員林來到阿里山從事林業工作。她們家中共有三個兄弟、四個姊妹,其中大哥在楠梓仙溪出生,張秀蘭(大姊)在自忠出生,張孟歆以及後面的兄弟姊妹則是後來搬到沼平才分別出生的。
 
張秀蘭女士 (尹子賢 攝)
張秀蘭女士
(尹子賢 攝)

張孟歆女士 (蔡欣翰 攝)
張孟歆女士
(蔡欣翰 攝)
 
      張秀蘭提起早年因父母親在山上林場工作、無暇照顧小孩,她與相差3歲的大哥,一肩扛起照顧弟妹的責任,每天要早起煮飯給父母親與弟妹吃。她說以前沒有時鐘,聽到雞啼就代表要煮飯了,張秀蘭回憶有一次半夜天還未亮雞就開始啼叫,害她沒有睡飽就起床煮飯,讓她既生氣又無奈。過去因為家庭經濟狀況比較不好,兄弟姊妹就讀小學時都穿別人的制服,如果衣服太大件就綁一條繩子湊合著穿、非常克難。也曾經家裡一度繳不出學費,讓學校老師幫忙付了營養午餐的費用,她說直到現在都還清楚記得這件事,十分感恩當時級任老師的幫助。

      除了照顧弟妹,張秀蘭從小就開始賺錢,一開始做「掃路」的工作,從阿里山閣、阿里山賓館一路掃到香林國小,掃到上學時間到了再去學校。張秀蘭21歲結婚前在林務局做過「苗圃種樹」的工作,也曾在「每木調查」工作負責帶路、測量樹高及直徑、以及林木的範圍。除此之外,為了多賺一點工錢,偶爾扛米粉、木柴給大塔山上的電台做補給,或是鐵路毀損無法運送物資的時候,就到二萬坪擔貨、背回一些貨品賣給雜貨店。當時她們的姊妹常去火車的車庫,等著撿車頭燃燒過後卸下來的煤渣,將撿來的煤渣賣給豆腐店(現在的順利商店),賣掉的錢就拿去買文具。張秀蘭回憶說「有趣的是,當時有人會偷偷製柴,製柴的工廠會請我們這些小朋友去幫忙,樹砍下來之後,有些樹頭會有些不整齊的地方,我們的工作就是把樹頭加工處理,用墨水把它塗的黑黑的,看起來是正常合法的木頭」,這些昔日困苦的生活過往,仍深深留在她的記憶當中。
 
張秀蘭小學三年級的班級合影 (張孟歆提供)
張秀蘭小學三年級的班級合影
(張孟歆提供)
 
      年少時的某一天張秀蘭跟同學在西空做隧道,結束後搭乘臺車準備回家,途中臺車發生車禍,她因此飛出車外,當下躺在地上無法動彈。妹妹張孟歆聽到消息後就從阿里山跑來找她,張秀蘭看到妹妹就哭了。回家後得知有2人因此過世,一位是去溪阿縱走的19歲女大學生,另一位是29歲年輕工人。回憶起這段往事她直稱感謝公媽與上帝公的保佑,讓她逃過這場劫數。

      談到阿里山的生活記憶,張孟歆說早年阿里山區居民生活較為貧困,不是每天都有現金在身邊,因此發展出阿里山特有的買賣文化—「切簿子」,切簿子像是現代「賒帳」的概念、「信用卡」的交易方式。「切簿子」有兩聯單及三聯單的格式,使用方法大同小異。當買家選購完商品要結帳的時候,商店會將採買的東西及金額記在「切簿子」上,將一聯撕給買家作為付款的憑據,另一聯商店自行留存,等到發薪水的時候,買家再拿著憑據去商店結清。「切簿子」文化源自林務局員工福利社,後來私人的雜貨店、豬肉攤販等,也開始廣為使用。

      張孟歆說以前附近居民都相互認識,也都很樸實、善良,等到發薪水的時候就會老實地去雜貨店結清款項。如果真的沒有錢,店家也能體諒,因為居民從事的行業多半是靠天吃飯,天氣好的時候才有工作,有的時候可能半個月都沒有收入。張孟歆回憶說,有一次妹妹吵著要買東西,爸爸說沒有錢,妹妹回了句「用手簽名就可以了」,可見當時切簿子不一定要大人才可以記帳,小孩子簽個名也可以。
 
張孟歆劃記早期切簿仔交易文化的數字符號 (蔡欣翰 攝)

張孟歆劃記早期切簿仔交易文化的數字符號 (蔡欣翰 攝)
張孟歆劃記早期切簿仔交易文化的數字符號
(蔡欣翰 攝)
 
      張秀蘭、張孟歆姊妹成長的過程雖辛苦但卻踏實,阿里山「切簿子」文化顯示當時居民生活不易,更凸顯了當地互相幫助且單純的生活型態。她們姊妹語重心長的說小時候玩著彈龍眼籽、跳房子遊戲到結婚生子成家立業,記憶中的酸甜苦辣依舊清晰,提起過去仍會紅了眼眶,她們在阿里山生活了一甲子,未來也將繼續照看相伴著阿里山,與阿里山共生共榮。
 
張孟歆小學畢業照 (張孟歆提供)
張孟歆小學畢業照
(張孟歆提供)

民國100年香林國小第十七屆畢業生同學會照片 (張秀蘭提供)
民國100年香林國小第十七屆畢業生同學會照片
(張秀蘭提供)
 
(社團法人臺灣生態旅遊協會協力撰編)
瀏覽人次:668 最後更新日期:2023-10-17